“多少?”听到这个数字,齐园刚刚送到嘴里的茶水被他猛地喷了出来,溅得到处都是。
“这位客官,是每人两千两。”阴九幽面带笑容地说道。
“每人两千两,我们五个人,那就是……”站在一边的古刃,喃喃地嘀咕道。
“没错,这位客官,一共是一万两白银。”阴九幽转过头来看着他说道,“不知道几位客官是付现银还是银票?”
“简直是开玩笑!”齐园把手中的茶杯重重地砸在桌子上,“一晚上的时间,就要一万两白银!你们怎么不去抢,就算去抢,也抢不到这么多!”
也难怪齐园如此说,一个县令一年的俸禄也不过区区的一千两银子,这一万两白银要用俸禄支付的话,要十多年的时间。
何况他们只是小小的侍卫了,一个月也只有不到三百两银子,就算是不吃不喝也要攒上三十多年的时间。
“这位客人,饭可以乱吃,这话可不能乱说。”阴九幽笑眯眯地说道,“我们这明月楼可都是明码标价,在官府备过案的,这整个兰湖的人都知道。来这里的人都先要掂掂自己的分量,不够分量的客人,都不敢来这内堂销金。像几位这么豪爽的贵客,小老儿还是第一次见到,以后本店的生意还要各位多多照顾。”
“你个老东西,你活得不耐烦了!竟然敢讹诈大爷!”其中一个缺少几分眼力的,从一边蹦了出来,“什么明码标价!分明是趁机讹诈,老子花了多少钱,自己难道心里不清楚吗?算了,也不和你废话了,老子先来教训你这个老东西一顿,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为商之道!”说完,也不待齐园吩咐,当胸一拳向阴九幽打过去。
这一拳又快又恨,再加上那个汉子狰狞的面目,还真有几分骇人的气势。
可惜,他遇见的是阴九幽。
阴九幽可是当今天下有数的高手之一,找遍天下,能和他一较高低的,一只手也能数过来。
也没有见阴九幽有什么动作,汉子那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到了阴九幽身上。
可是,就在那名壮汉面露得意的一瞬间,他的拳头竟然从阴九幽的身上直穿了过去,这结结实实的一拳,打到的竟然是阴九幽的虚影。
“啊!”紧接着,那个壮汉发出一声惨叫,再看他,不知道什么时候,出拳的那条胳膊已经垂了下去,在身侧晃来晃去,竟然已经脱臼了。
阴九幽从容地站在那里,竟然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原地的样子,笑眯眯地对那位侍卫说道:“年轻人,做事情不要太冲动,你看看,受伤了不是!”阴九幽在方寸之间的辗转腾挪,已经达到匪夷所思的地步,在场的人,没有一个能看清楚他的动作。
看到阴九幽这一手,齐园几个人立即没有了脾气,就算他们五个加到一起,恐怕也比不上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老头的一只手。
“几位客官,不知道几位是要付现银还是付银票?”阴九幽依然笑容可掬地说道,只是,这笑容在齐园几个人的眼里,看来却分外的可怕。
“这……你先等一下。”齐园犹豫了一下,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:“你先来说说,我们怎么花的这些钱,让我们也好花个明白。”
“是是是,这是当然的,小老儿理当效劳。”阴九幽点头哈腰地说道,随后翻开手里的账单,清了清喉咙,念道:“这个,几位客官,你们要的是我们这明月楼最好的菜,我们当然不敢怠慢。因此,我们准备的是我们明月楼最贵的酒席——千金席,此席一共有十六个主菜,二十六个辅菜,三十六个凉碟……此席是按照人头算钱的,每人要五百两银子,几位共计二千五百两。还有,各位叫的是本楼最好的酒——“荡回肠”,这可是天下知名的好酒,乃是皇宫的贡酒,就算是皇宫,每年也只有二十坛的量。各位一口气喝了八坛,而且是五十年的佳酿,就算是皇宫也没有几坛,这一坛是二百两,共计一千六百两银子。还有,昨天几位客官要的是我们的头牌——云银小姐作陪,云银小姐作陪是按时辰算银子的,一个时辰要一千五百两银子,一共陪了几位两个时辰,一共是三千两。另外,几位客人晚上还叫了几个清倌人陪侍,一晚上一共是两千五百两银子……”
“那,那这才只有九千六百两银子啊!”齐园咬着牙说道。
“啊,对了,还有几位现在用的茶,乃是茶中极品‘云霞薄雾’,二百五十两银子一钱,为几位泡茶用了两钱,五百两银子,和刚才的加起来一共是一万零一百两。因为几位是大主顾,我们就把零头抹去,因此一共是一万两银子。”阴九幽指着古刃手里的茶杯笑道。
阴九幽的话让古刃吓了一跳,他赶快把手里的茶杯放到桌子上,那乳白色的茶汤也不如刚才那样香浓了。
“几位客官,你们是准备付银票还是付现银?”阴九幽还是那句话,连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变样。
“哼!这分明是奸商骗人!”齐园猛地拍了一下桌子,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,“早就听说你们这是一家心狠手辣的黑店,没想到确有其事!好了,这下看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!”
阴九幽微微一笑,不慌不忙地说道:“几位客官,我们这明月楼是正经生意,可没有什么心狠手辣、胡乱要价的地方,几位说话可要有根据!”
“根据?”古刃冷笑了一声,“你手里拿的就是根据!我们几个只是喝了几坛破酒,吃了几道破菜,还有就是找了个娘们陪酒,哪里需要那么多的钱!”
“客官,这里的价格都是有据可循的,那破酒破菜整个兰湖吃到的人都没有几个。还有,我们的云银小姐是专门推了其他的场子,来陪几位客官的,这可是几位客官的面子,而且其他的客人花的也是这些银子,哪里有胡乱要价?”阴九幽冷笑着说道。
“哼!还敢狡辩!”齐园冷笑了一声,准备无赖到底,“你们可知道我们是什么人?”
“小老儿正要请教。”阴九幽说道。
“你可站稳了听着。”古刃大声说道,“我们可是贤王府的侍卫,听到线报说你们这里生意坑人,特来查证,没有想到你们胆子这么大,竟然连贤王府的人都敢坑骗!”
“噢?不知道什么时候,贤王殿下也开始关心这样的事情了?”正在这个时候,一个声音从大厅门口传了过来,大厅里的几个人顺着声音看去,正看到韩天欲扮演的许欲明带着微笑,慢慢地走了进来。
阴九幽连忙向韩天欲一拱手说道:“楼主。”
韩天欲笑着向他点了点头。
“你是这明月楼的老板?”齐园眯起眼睛,把韩天欲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,然后冷声问道。
“正是在下。”韩天欲笑着向他拱了拱手,“小人许欲明,正是这明月楼的老板。”
“嗯!”齐园故作高深地点了点头,“那你刚才的那句话,是什么意思?”
“没什么意思。”韩天欲微微一笑,找了个位置坐下,“我只是奇怪,贤王殿下什么时候开始管上我们这些生意人的事情了?这是不是有些多管闲事了?”
听到韩天欲的话,齐园几个人勃然变色,几个人已经把身上的佩刀拔出了半截。
韩天欲笑了笑没有理会,拿起桌子上的一个杯子,给自己倒了一杯云霞薄雾,那乳白色的茶汤荡漾出一丝薄雾,带出了一丝沁人心扉的香味。
“你好大的胆子”齐园冷声说道,“竟然敢侮辱贤王殿下!”
“呵呵,这位客官的玩笑可开大了。”韩天欲品了一口杯子里的云霞薄雾,“我哪里有对贤王殿下不敬的意思。”
“哼,这容不得你狡辩!”古刃咬牙切齿地说道,“刚才你明明说过,说我们贤王多管闲事!”
“呵呵,这话说过。”韩天欲笑了笑,放下手中的杯子,“不过,我可听不出来这里有什么对贤王殿下不敬的意思。”
“你!”古刃用手指着韩天欲,一幅气急败坏的模样。
看到他这个样子,阴九幽诡异地向韩天欲身前迈了一步,将韩天欲隐隐挡在身后,那骇人的气势,硬生生地把古刃的后半句话逼了回去。
韩天欲品了一口茶,不慌不忙地说道:“惩治奸商,这是地方官的事情,算是朝政的一件吧。就算往大里说也是户部的事情,就算轮到皇上,恐怕也轮不倒贤王这个王爷吧?况且本朝律法规定,在各地的番属亲王,不得干预朝政,这我没有说错吧。这件事情就算再小,也是朝政吧?平时的话,风平浪静,王爷办点这个事情也没什么。不过,在下的这个明月楼也不是吃素的。”
“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齐园问道。
“一般的意思。”韩天欲笑了笑,“还有,我还听说几位客官对本楼的服务不太满意,尤其是对本店的红牌姑娘很不满,觉得她的陪酒费用太贵了?”
“没错!每个时辰一千五百两银子!哪有这样的事情!”古刃撇撇嘴说道。
韩天欲微微一笑,转过头来向外面喊道:“云银,有人对你的服侍不满意,呵呵,这可是我们明月楼开张以来的第一次。”
“真的吗?”一声娇吟传了过来,接着,云银那窈窕的影子出现在门口,“几位客官,不知云银有何得罪之处,还请各位指出,云银好当面向各位道歉。”一边说着一边盈盈而泣,掏出一方手帕,摸着眼泪。
看到云银这一番动作,站在韩天欲身前的阴九幽浑身一震,连忙低下头,不敢再看她一眼。
同时在心里暗暗感叹,这个丫头的媚术又精进了,恐怕也只有宗主能抵挡得住她了。
齐园几个人早就被窦银迷的七荤八素,愣愣地看着窦银,一句话都没有。
“几位客官,你们真的对奴家地侍候不满意嘛?”窦银一边用手帕擦拭着眼角的眼泪,一边向齐园几个人走了过来,现在娇弱的摸样和昨晚在韩天欲床上的风骚妩媚,彷佛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。
“没,没有。”在窦银媚术的影响下,齐园几个人连连摇头。
“那几位客官的意思是对奴家很满意了?”窦银的表情说变就变,刚才还是乌云密布,瞬间就雨过天晴,脸上带着羞却的笑容,红着脸对齐园几个人说道。
“满意,满意。”齐园几个人早就被迷得神志不清,只知道跟着窦银的意思说话。
“这么说,几位客官觉得自己这一万两银子花的值得了?”大厅里唯一没有受到影响的就是韩天欲了,无论窦银的内媚术如何精进,也无法压过他的炼欲心经。
“这……”齐园的表情一阵扭曲,显然还有些挣扎。
“客官……”窦银那带着哭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,“奴家的侍候让您觉得不值了吗?”
“值得,值得……”齐园几个人连连点头说道,一幅生怕窦银不高兴的样子。
“既然值得,那几位客官就把这银子付了吧。”韩天欲笑着抖了抖手中的账单。
“我们,我们没钱。”齐园几个有些扭捏地说道。
“那不要紧,只要几位在这张字据上按个手印,欠我们的钱,几位可以慢慢偿还。”韩天欲从怀里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几张字据,送到了齐园几个人的面前。
韩天欲坐在自己的房间里,把手里的几张字据看了一遍,上面有齐园几个人的指印。
有这个东西在手里,贤王殿下就无法对他的明月楼怎么样了,况且,这些东西在不远的将来还有很重要的作用。
“宗主,南疆线报。”这个时候,阴九冥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。
韩天欲把手里的字据收好,对外面喊道:“进来吧。”
听到韩天欲的召唤,阴九冥打开房门,从外面走了进来,将他手里的线报恭敬地递到了韩天欲的手里。
韩天欲随意翻开了手里的情报,慢慢的阅读起来。
没有多久,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,然后把手中的情报递到了阴九冥手里,让他看了一遍。
“阴二长老,上次我让你召集的人手都已经到齐了吗?”韩天欲轻轻地敲着面前的桌子,轻声问道。
“已经召集好了,不知宗主有何吩咐?”
“让他们随时待命,准备行动。”韩天欲诡笑着伸了一个懒腰,“又要尝尝新鲜了!”